「寒先生，這裡是神翼8，聽到請回答。重覆；寒先生，這裡是神翼8。聽到請回答。」對講機傳來上方直升機部隊的聲音。 把車安穩留在道路上已經用盡我全部精神，溝通的工作只能交給志保。「匯報情況。」志保答覆很簡短。 「前方20公里發現敵方車輛5部，黑色，時速80公里，持續往朝鮮行進，敵人持有機槍。」 時速80……我瞥了一眼儀表板，180到200之間浮動，看來雙方很近了。 「你們剛才交手了？」志保問。 「是。可惜沒攔住。」 志保關掉對講機，吐嘈道：「乾脆把他們打落山谷，我們就可以調頭了。」 我此時沒餘力聊天，這段為下坡、陡峭、彎度很大，稍微不慎就是車毀人亡。 轟──唧──車子輪替無數次膽戰心驚的咆哮，我眼前依然一片模糊，腦袋依舊沒法思考，什麼風景、路線，此時連上一秒到底是左彎還是右拐都記不清了，極度精神集中，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空靈狀態！ 「注意！敵車距離500公尺！重覆：敵車距離500公尺！」 對講機發出聲音，擋風玻璃後極遠方出現點點紅光，我也從空靈狀態剝離出來，下意識瞥了一眼儀表板，210！這什麼超乎想像的速度！我嚇了一跳，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手腳自己動作，車子劃出一道非常漂亮的甩尾過彎，還是連續甩尾。 「收到。」志保回了一句，驚訝的凝視著我：「你……回神了？」 「嗯，我好像……呃……」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一邊組織語句，手腳依然能好好駕駛，不過速度緩慢下降，勉強維持在200。 「有研究說，人在極度專注下，有時會進入特殊狀態。你剛才應該就是，真羨慕。」志保語氣有點酸酸的。 我：「我倒是完全不知道剛才怎麼了，就突然覺得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然後就沒印象了。時間很久嗎？」聊了兩句，遠方車尾燈迅速拉近，對方試圖增加踩油門時間，然而一來技術不行，二則他們的車子屬於房車，雖說是德國大廠，但房車和超跑性能就不在同一個檔次。 我稍微鬆開油門，對方有槍有人質，冒然接近不見得是好事。速度快速降到和對方差不多，保持距離。 「幾分鐘。」志保展顏一笑，剛才的醋意完全消散。「現在什麼感覺？除了技術變好之外。」 「誒……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我感受了一下，又道：「但是剛從那個狀態出來的時候，覺得腦袋特別清楚，而且腦袋感覺冰冰的。」 「冰？」志保好奇，問道：「實際溫度那種？我能摸摸看？」 「誒，是溫度那種冰沒錯，不過是在頭裡面，外面應該摸不出來，妳摸吧。」 熟悉甜香靠近，志保柔軟溫熱的掌心在我頭、耳朵、臉、脖頸各捂了一會兒。「摸不出來吧？」 志保「嗯」了一聲：「還有別的特別的嗎？」 「沒了。」 「嗯。」志保想了想，忽然把頭左右甩了甩像是要把某個思緒甩掉。 「怎麼啦？」 「沒、沒事！」志保語氣有些慌張。 好奇的瞥了她一眼，可惜視線昏暗時間又短，什麼都看不清楚。 志保：「不說這個，敵人就在前面，接下來呢？他們有機槍，我們車子雖然號稱防彈，實際上受到太多攻擊還是會壞掉。」 我：「對講機給我一下。」 志保：「你可以嗎？」 「應該。」「應該？」「可以吧，我想。」 接過對講機，我說：「呼叫神翼8，我是寒，請問前方有廣場，或者路面較寬、平坦的地方嗎？」 「這裡是神翼8，再過五個大彎會抵達稍微寬敞的岔路口，或者再過幾公里有休息地。」 「收到，隨時做好支援準備。」將對講機交給志保，我說：「準備，我要往前了。」 「嗯。」志保把藏在座位下的防護衣拿出來，很快把自己罩起來。「好了。」 「好，走囉。」 「小心。」 「嗯。」 開啟遠光燈，加速，前面四四方方的車屁股快速放大，敵方也清楚跑不過，直接從後座兩側和副駕駛的車窗中伸出三把黑漆漆的槍管。 韃韃韃韃韃韃………子彈如雨點般落下，看到對方子彈暫時破不開板金和玻璃，我略鬆一口氣，踩緊油門憑著強大馬力瞬間來到對方車尾邊上，看準位置用車頭頂了上去。 筐！唧──雪夜的山路，最尾端的敵車瞬間失控打滑，我沒有理會，繼續向前如法炮製，不過當我撞完第二輛，只見敵方正在變換陣型，原來跑在中央的第三輛已經加速衝到第一位，而原來最前方的第一部和第二部車子減速併行，又是一堆槍管伸出來。韃韃韃韃韃韃……… 「下次買蝙蝠車吧！」我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向前，狠狠地把防撞桿桶進適當的地方。 兩部車併行看似牢固，還把車道堵得嚴實，然而雪地濕滑、山路陡峭，還要算上人為或車子狀態，沒有經過地獄訓練怎麼可能讓車子完全照著想法跑。 砰！兩部敵車撞成一沱，橫七豎八倒也真把路堵了，而我已經順利擠了過去，三兩下追到前車後方。 還沒頂上去，對方車裡先扔出一顆熟悉的圓圓的物體，我下意識覺得不妙，但此時不可能半途而廢，油門踩到底，那顆圓圓的才剛從後照鏡冒出頭，一聲巨大聲響和火光、黑煙充斥整個後方玻璃，我們的車屁股也因為衝擊高高翹起！ 咬緊牙關，憑著特訓的記憶和手感操控翹後輪的車子，好不容易屁股著地，後方整片鋼化玻璃已震得粉碎，炸藥的刺鼻和灼熱讓呼吸很難受，不過此時我已無暇顧及，前方沒有道路！ 連打方向盤，雙腳在油門、煞車、離合器不停變換，車身開始急速轉向，然而因為路面濕滑，即便車身旋轉了，車子依舊往懸崖邊快速滑過去，距離很短，儘管崖邊有防撞護欄，但那是保護正常行駛車輛用的！此時車速碰上護欄，多餘的物理知識告訴我只有撞斷它、墜崖，或者車子彈飛、墜崖，沒有第三種了。 一定要過！一定能過！一定會過！ 待擋風玻璃依稀出現道路，我瞬間踩緊油門，怕不夠抵抗慣性，我冒險按下氮氧加壓，瞬間，我們的車子就像不甘就此結束，引擎發出目前為止最憤怒的咆哮，四顆輪胎瘋狂轉動，所經之處積雪四濺。終於！當車身距離護欄僅僅五公分時，車子死死抓緊路面，轟的一聲衝向前方。 只有神經病才會在昏暗的雪夜開氮氧加壓跑山路，但我們此時騎虎難下，也得益於氮氧加速的高效，眨眼間我們便追上那部敵車，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時便重重抵住對方車屁股，對方想掙脫，然而死死抵住時是不可能擺脫的。 志保：「速度太快了！前面大彎過不去！」 「知道。」我緊盯前方，心裡瘋狂盤算著。 對方一開始踩足煞車想將我們停下，鮮紅的煞車燈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眼，然而我方馬力實在太大，滑溜的路面摩擦力更是低得可憐，見踩煞車無果後，對方竟像心存死志，鬆開煞車反踩油門向前直衝。 氮氧瓶能維持時間非常短暫，算準時間一過，我轉動方向盤鬆開對方，同歸於盡是不可能的。一鬆開，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機會，對方煞車燈又亮了起來，我們的車子則在眨眼間從旁飛掠而過。 急彎近在眼前，我們的車速已經超出安全範圍，如果和敵人同歸於盡還能稱一句壯烈犧牲，自己下去就是白癡了。 「過得去嗎？」志保不禁緊張。 「可以，別怕。」 「就算你這麼說……」 唧──車身開始飄移，我細膩地控制方向盤，匡！一邊後照鏡撞上護欄折斷，接著是唧──極尖銳的板金摩擦護欄聲，火星四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劇烈的抖動、一邊輪胎逐漸失去抓地力。 咬緊牙關，腳不停在煞車、油門之間變幻，車身在翻覆邊緣瘋狂試探，護欄另一側就是萬丈深淵，我屏氣凝身，做好在最後一刻帶著志保跳車的準備。 「過了！」志保忍不住歡呼，電光石火間一直想脫離路面的車胎重重壓在路面上，車速穩定下降。 「呼……」 大大鬆了口氣，我將車身打橫擋在路上。不一會兒，最後的一部敵車緩緩開了過來。兩車對視，敵方車輛陸續走出兩名持槍男人，接著一名美貌女子赤著一隻腳從後座被推了出來，爾後車內的最後一人也走了出來，一人槍口對著該名女子，另兩人槍口指著我。 「笨蛋。」志保話語剛落，拿槍指著該女子的男人頭上率先爆出血霧，幾乎同時另外兩位男性則被機槍轟成篩子，眨眼間三名大活人成了三具屍體。 「狙擊手真的很可怕啊……」我感慨道。 直升機小隊可不是只會拿探照燈指路，那是貨真價實的軍用武裝直升機！要不是車裡坐著重要人質，機上掛載的飛彈、機槍，敵人數量就是再多十倍也是秒秒鐘的事。 「下次。」志保大大呼出一口氣。「下次誰再說要選路線，記得選一條安全的，不，兩條安全路線，你和姐夫選安全的。」 「遵、遵命。」 「感謝二位協助，回程需要搭直升機嗎？車子會派專人運回去修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