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托大，他們至少是跆拳道和空手道三四段以上的實力！」李成俊和對方你來我往，藉著一次著地翻滾拉開距離，百忙之中提醒了一句又和對方纏鬥在一起。 拳拳到肉，時不時撞上地板牆壁、柱子車子，聽了就痛的砰砰聲令我眼皮直跳，感覺無論勝敗都免不了鼻青臉腫，而要是輸了，下場會很慘烈。 「謝謝提醒，你也注意安全。」我回應道，稍微提高聲音向身後志保、明美說：「似雪、瑪格麗塔，等等仔細觀察，我希望……」 話未說完，面前一名敵人不耐地飛起一腳偷襲。 「旋踢，利用旋轉的力道讓後側的腳在空中劃過半圓，用腳背攻擊敵人的招式，這是跆拳道和各家武學很常用的攻擊手段。」我向後挪了半步避開攻擊，同時語速飛快地解說。 「這次戰鬥，我會盡量放慢，我希望妳們只注意一件事就好，看我一舉一動想傳達的『精神』。注意，是精神，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出手角度、攻擊部位或招式這些表面。招式我會慢慢教，我要妳們看的是更深入的東西，用武者的術語，我們稱為『意境』。」隨著敵人攻來第一腳，十名敵人團團將我圍在中心，手刀、拳頭、腳背、足跟、腳掌各種攻勢襲來，我從容避開，暫時不展開攻勢。 「武者的強弱除了實戰一決高下外，還有其他評比方式，就像跆拳道柔道用纏繞在腰際帶子的顏色還有一段二段等，而武道大概有兩種判別方法，第一種是『修為』，意即內功深淺，內功深厚的一方通常較強，因此又有一力降十會的說法，簡單說，如果一拳打出去像一臺卡車衝撞的力道，另一邊技巧再華麗都沒用。」 「修為好理解，努力不懈地修練就好。現在我要妳們看的是第二種『意境』，意境是對武學的理解和個人價值觀的融合與體現，抽象卻很重要，是成為宗師的必要條件之一。意境可以讓武者和修為更深的人戰鬥，也可以令平平無奇的招式變得精妙無窮。現在妳們什麼都還沒學，研究拳腳招式沒有意義，反而會讓思想和動作僵化，大錯特錯。」 「現在開始，嘗試從我的動作中理解我想表達的理念，我是半步宗師，我的武道雖然不如宗師那般明確，卻也有了雛形，距離宗師之境只缺臨門一腳，如果妳們能看懂，也不要刻意學，人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唯有做自己才能踏足宗師之境。」 說完，我提了口氣，不疾不徐抬起雙臂，擺出太極拳的基本架勢，右邊飛來一腳，左胸有一正拳，我勾住腳踝順勢往左帶，由於要教學，我沒有施加任何力道，只是讓他們拳腳相撞，兩人吃痛叫了一聲，稍微往後跌出戰圈，其他人立刻補上。 「太極拳，妳們應該多少聽過，一門好像很厲害，又好像完全沒用的功夫。」左勾右帶，右拉左推，擺開架勢，壓力瞬間少了大半，一次面對10名打手，只是閃躲還得看起來瀟灑自如終究有些吃力。 「傳言張三豐在一百歲時創造這套拳法，主張以柔剋剛、以靜制動、有四兩撥千斤奇效。」我一邊打一邊解說。「我的理解是，太極是有趣的武功，它的重點不在招式，而是意境，算是入門意境、武道最好的功夫了。為什麼這麼說呢，想用太極勝過對手，首先要深入了解敵人武學，其次要能看出敵人的功力，第三自己不能太弱。有這三點，就能把太極打好。」 「傳說中，張三豐是武學大家，一百歲的他見多識廣，功力深不可測。我是這樣想的，內功再精湛，年紀也是硬傷，他不想和敵人硬碰硬，身體也不適合東跑西竄，跳上跳下。英雄遲暮，但他仍是一代宗師，豐富的知識和經驗讓他從對手眼神和微動作就能預判出對方接下來的動作，既然如此，對戰已經失去意義，我想他老人家發明這套拳法時大概想著省力、姿勢漂亮，以和為貴，才搞出這套幾乎沒人能用的拳法。通常武者對戰有一方被看穿招數，剩下就是一招制住對手，要麼重傷，要麼拿住要害，太極拳不一樣，帶著些許戲耍的性質，借力使力，明明可以斷人手骨，卻放對方離開，帶有讓對方知難而退，勸降的意思。」 「太極我會教妳們，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學會其他格鬥術，跆拳道、柔道、空手、泰拳、拳擊、摔角、擒拿，至少常見的格鬥技都得學，然後等妳們內功也練起來了，對力道變化熟悉才能用太極和人對戰，不然會滿地找牙。」 「你都學過？」志保問。 「正式學過的只有跆拳道，其他是看影片的。」我笑了笑。「和妳學開車一樣。」 談起開車，眼角餘光瞥見志保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她偷偷望向身旁姐姐，明美微微一笑，帶著寒意的笑容，志保鼓了鼓臉頰，姐妹倆一陣擠眉弄眼，最後志保鬆了口氣，凶萌地瞪了我一眼。 講了這麼多話，十名黑衣人已經打紅眼了，狀若瘋狗，一拳一腳間激盪出呼呼風聲，「啊」「喝」「哈」等助威聲在停車場迴盪，正常有武德的人此時應該甘拜下風退開，可惜成為別人的走狗，武德也跟著拋到九霄雲外。 有點厭惡，我轉頭詢問志保和明美：「如何？看懂了嗎？」 志保微微瞇起眼睛：「只看出你很輕鬆。」 明美：「我也不懂。請問答案是什麼呢？」 我不由笑道：「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的理念是什麼，想說能不能藉妳們的慧根看出一點東西，看不出來正常，人的價值觀本就一言難盡。」 說完，我加重手上力道，喀喀……聲音細瑣，但骨頭斷裂聲令人毛骨悚然，幸好這聲響只有短暫一秒，接著便被響徹雲霄的痛呼聲淹沒。 志保和明美錯愕地瞪著眼睛，看向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表情又有些不忍，我擁抱志保，柔聲道：「請別同情他們。我饒他們一命了，如果我輸了，我和艾倫頂多賠上性命，妳們女生會更慘。待會他們進了醫院，頂多痛幾個月，打點石膏，又是一尾活龍。」 志保聽完，這才伸手輕輕回抱我的腰。「知道了，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