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的麥拉倫是右駕，我們的法拉利是左駕，他停在我們左側。

　　「哦！妹妹喜歡跑車？」艾倫按下車窗笑道，

　　志保淡淡的說：「你想教他駕駛吧，我讓他先坐副駕駛觀摩。」

　　艾倫深深看志保一眼：「不錯。不只是他，妳們姐妹最好一起學。」

　　志保不置可否地說：「帶路。」

　　艾倫意謂深長的看著志保說：「聰明的可怕的女人。」

　　「等等，你們不是要飆車吧？不可以……」

　　明美話沒說完，艾倫已經拉起車窗，車子引擎發出「轟轟」的聲浪，志保同樣將車窗關好，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著排檔，全神貫注，我不敢出聲，緊抓著把手。

　　當志保準備好，麥拉倫的聲浪規律得像時鍾秒針，它發出第三聲時，如同預期的麥拉倫如箭離弦般衝了出去，幾乎是同一時間，志保切換排檔、操控離合器、油門，動作快得彷彿能見到殘影，我們的法拉利立刻發出狂暴又歡愉的轟鳴聲，緊追在麥拉倫後方。

　　賽車椅死死頂住後背，身體左右亦被椅子所包覆，唯一開放的前方被安全帶嚴實束縛住，這是一種矛盾的恐慌感，像感覺安全的同時又感到無比危險，像是明明知道吸毒會造成後遺症，卻又令人迷戀那片刻的快感。

　　黑夜，路燈和路車的霓虹燈交錯，昏暗模糊與刺眼亮麗相互交替，前方的麥拉倫散發的氣息愈發鋒銳，如同撕裂大氣層的流星一頭衝上高速公路，路車多，它的速度不減反增，艾倫將車子駕駛得如手足般自如，車水馬龍間如入無人之境，我們緊隨在後，我見到志保額角已滲出些微冷汗，她依然專注，但彼此車距正一點一滴增加。

　　終於，麥拉倫隱約略鬆開油門，速度維持在兩百五十公里，然後從一個交流道下去，志保略鬆了口氣，跟著下交流道，百忙之中有點苦澀的說：「看出心得了？」

　　「嗯，有一點……吧。」我不太確定的說。

　　志保：「他，真的很強。除了對車子的掌控，找行車路徑，更可怕的是這不是他的全部實力。我跟著他的路線，模仿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該出言安慰，還是該誇獎艾倫出色的能力，沉默片刻，苦笑道：「沒辦法，術業有專攻，他平常開麥拉倫，秘密基地有各式各樣的車子，想來對車瞭若指掌，他的過去想必也離不開飆車。」

　　志保好笑的瞥了我一眼：「我沒有難過，我沒什麼機會碰這些，只是從書上和網路上看過，同樣是第一次，比你早上慌張亂搞好多了。」

　　「噗！」我嗆了一下，「妳是第一次？」

　　「不然呢？組織又不會配車給我。」志保淡淡的說。「讓我多練幾次，誰輸誰贏就不一定了。」

　　我無言以對，飆車、甩尾、換檔、離合器……單憑網路和書籍看一看竟能把車開成這樣，那些報名駕訓班還沒考過的乾脆撞豆腐自殺好了。

　　「需要這麼驚訝嗎？我還看過船和飛機的操作教學呢。」志保用平淡的語氣炫耀道。

　　我愣了半晌，苦笑說道：「親愛的，妳給凡人一條活路吧！」

　　志保輕描淡寫的聳了下肩膀，嘴角微揚，聲音帶著微微驕傲說：「注意看他怎麼離開警察的，晚點換你。」

　　「好。」

　　下了交流道，我注意到志保的踩油門的時間變長了，速度慢慢提高，前方艾倫似乎也發覺這點，速度跟著提升，兩車一前一後在大街狂飆，然後駛進燈光相對黯淡的住宅區。後方的警笛聲已經很遠，艾倫將車子彎進一個無人的工地內，熄火。

　　「妳很不錯。」艾倫對志保說。

　　明美則念道：「不錯個頭！妳怎麼可以跟著他開快車！妳連駕照都沒有！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志保縮了縮脖子，蹭的一下躲到我身後。

　　「你也是！怎麼可以讓她胡來？我以為你是很穩重的人。」明美生氣的對我說。

　　我不由得尷尬，低聲道：「對不起姐姐，看她架勢我以為她練過……」

　　明美瞪著眼睛，一時沒有下文，另一頭艾倫打開車子行李箱。「好了好了，妹妹有天賦是好事，有些蠢蛋開一輩子車也會出車禍。凡事總有第一次。幽，過來幫忙。」

　　「傑森先生！」姐姐雙手叉腰，只是人長的太漂亮，生氣的樣子也不怎麼可怕。

　　我再次道歉：「真的對不起姐姐，之後我們會到安全的地方練習……」

　　這時，艾倫從車頭行李箱取出兩噴罐，將其中一瓶扔了過來，我順手接住。「這是快乾漆，把車顏色換掉，動作快。」

　　我用求饒的目光看著明美，她終究心腸軟，沒好氣的說：「下不為例，志保妳過來。」

　　「嗚……」志保微噘起嘴，表情僵硬，手抓著我的衣服。

　　我繼續賠罪道：「姐姐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想她知道錯了，就原諒她這次吧。」

　　明美「狠狠」瞪了志保一眼，「回去再念妳，去幫忙工作，艾倫先生準備很多瓶。」

　　「知道了……」志保向我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看得我心臟漏跳一拍。

　　「你……」志保觀察力何其敏銳，察覺到我的不自然，臉蛋微紅，嬌俏的推了推我：「快去工作。」

　　雖然姐姐發話了，我終究捨不得讓志保做體力活，於是讓她在旁邊擔任監工。經過幾分鐘努力，兩部車都成了灰色，志保有點意興闌珊，她喜歡紅色，之所以在賣場選中這部車也是因為這部是唯一的紅色，幸好這只是暫時的，另一部車過兩天便會空運過來，而這部……我想最好的結果是拿去當鋪換錢吧！

　　躲在暗處，警方早已追丟，聽警笛聲越行越遠，我鬆了口氣，和志保相視傻笑。

　　「在這等著。」艾倫說完，兀自走到工地外，只見他在路邊蹲下，從懷裡摸出一支螺絲起子，然後把手伸向旁邊停放的車牌，在我、志保、姐姐三人驚訝的目光中將人家的車牌拔了下來，然後又去拔另一塊……

　　不一會兒功夫，艾倫拎了四片車牌過來，挑著眉說：「他們賺到了，後天這臺車就是他們的。」

　　我嘴角扯了扯，果然資金還是只有消耗的份，光是志保和我的部份，十億美金買兩部車加上零零總總花費已經用掉上千萬，照這進度……不出半年資金便會告罄，賺錢之事迫在眉捷。

　　再度起程，這次換我駕駛，另一邊姐姐也在艾倫要求下坐到駕駛座去，據艾倫的說法是，姐妹倆天資聰穎，不好好訓練不行，長遠來看確實也沒說錯，唯一不好的就是和渴望平凡的姐妹花理念背道而馳。

　　一前一後中規中矩駕駛，同樣是姐姐他們在前方帶路，我們在後面跟車。廣播裡不知名的韓文歌我一句也聽不懂，路上各樣的標誌也一字不識。我嘆了口氣，才想著要學日文，結果一轉眼又來到韓國，

　　我：「志保，妳有沒有覺得艾倫對韓國很熟的樣子。」

　　志保：「他過去那麼複雜，來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不是嗎？」

　　我：「哈哈，好像是這個道理。」

　　沉默片刻，志保說：「聊點別的吧。」

　　「好、好……」話題失敗，我不禁尷尬，想了想說：「明天，我們可以單獨約會嗎？」

　　志保思考了兩秒，「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逛古蹟或遊地標怎麼樣，首爾的話，我看雜誌上有……景福宮、首爾塔、韓屋村之類的，等等買個相機和足夠的底片，可以請路人幫我們拍很多照片。」

　　志保沒有回話，我偏頭看了她一眼，她俏臉微紅，將頭別到一旁。「嗯。」

　　我：「啊，都沒問妳，妳喜歡怎麼樣的旅遊。妳覺得呢？想看哪些？」

　　「都好，沒什麼想法。」志保看著窗外，頓了一下，悠悠說：「現在就像一隻逃出籠子的鳥兒，覺得世界很大，很新鮮，感覺很多事可以做，同時又感到迷茫和對未知的恐懼，或許，這是一種輕微的斯德哥爾摩症狀。」

　　「想太多，完全沒有，妳厭惡組織，厭惡裡面的人，斯德哥爾摩的話應該是會愛上組織好嗎？」我吐嘈道。

　　志保訝異的看我：「你居然知道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我：「嗯啊，在新聞上看過，誒……我雖然被大學退學，好歹高中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考大學的時候我生物成績只差兩分就滿分了。」

　　志保眨了眨眼，輕笑道：「哦？怎麼個叱吒風雲法？」

　　「呃……」我愣了一下，「就……好像也沒有哈哈，只有成績能看，沒有社團，也很少和同學交流，成績好的部份也僅限考試會用到的學科，好像蠻討人厭的。」

　　志保：「有關係好的女生嗎？」

　　「嗯？沒有，所以才一直想交女朋友。」跳脫的話題讓我腦筋稍微當機。

　　志保「喔」了一聲，忽然不再說話，不知為何，我感覺氣氛變得微妙，像是講錯話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