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父親立刻反對。

　　母親看向他：「你先聽我說，這個女孩我看來並不壞，如果她真是無辜的，就不要讓她再遭罪了，你忘了我們那時候被告，一天到晚跑法院有多煩嗎？何況她的敵人是有槍的，搞不好敵人就在等他們現身。」

　　父親：「可要是惹上政府，到時候就是黑白兩道追殺……」

　　「我知道。」母親說。「可是他們最需要的是安定下來，芳嘉的駭客技術有機會讓他們隱藏自己，至少就能先度過眼前這關。這個女孩是好是壞可以慢慢觀察，芳嘉現在被小頭控制，你越阻止他只會越反抗，不如讓他們年輕人去闖一闖。」

　　母親：「他惹到跨國犯罪集團，在事情結束前不可能跟我們回去了，你讓他們在外面自己闖，活下來的機率還比較大，他是一個懂駭客的半步宗師，煮菜、家事都會，就算流落荒島都能活下來，你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當過兵，打過工，我們做父母的也該學會放手。」

　　「隨便妳，妳就繼續寵他，要是出事妳再後悔！」父親咆哮完，拉著噤若寒蟬的弟弟走到一旁。

　　母親蹙起眉頭，神色微冷瞥了走到一旁的父親一眼，然後稍微緩和語氣對我和宮野志保說：「芳嘉、志保，我希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正正當當的生活。芳嘉，我知道你別有所圖，明明現在還有時間，你卻只下載資料是什麼意思，我都明白。我一直想教你，能力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品性，是道德、是正義，君子不欺暗室，你知道哪些事不正當，會讓你心裡覺得怪怪的就不應該做，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小心思被母親戳破，我不禁心虛，偷瞄了一眼正氣在頭上的父親，再看向母親，老實說道：「媽，我答應妳，我要做的事只是權宜之計，等穩定下來後，我會把事情導正，我知道迂迴而且冒險，但是我們家沒有錢供我和她生活，我之後一定會堂堂正正賺錢，但現在我必須用一點……包括給自己、給她一個新身分。」

　　母親嘆了一聲，打開皮包翻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拿著，每個月我會在裡頭存一萬，一定不夠，但這是我能給的最多了。」

　　看著母親手中的卡，我心裡五味雜陳，近年家裡經濟狀況並不好，這張卡是母親每個月在社區大學教書的收入，不多，卻能讓家裡不被貸款追著跑，偶爾逛逛街，吃吃外食的重要資本，我明白這是母親的心意，但我怎麼能收。

　　「媽，我不能收，這一萬能讓妳們過得比較輕鬆，對我和志保卻是杯水車薪，我明白您的心意，我答應妳會好好過日子。您收著吧。」

　　「好吧。」母親沉默片刻，最終將卡收了回去。「你和她好好相處。愛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經營一個家庭更困難，不過共同打拼的時期也是最有趣的，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會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

　　「嗯。」

　　母親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來送機了，我和你爸有空會來找你們，你們安定下來後再跟我們聯絡，不用擔心家裡。這是你的證件，帶著吧。」

　　儘管沒有獲得父親的諒解，但我清楚結果已經很好了。沒有傷感的時間，我和宮野志保馬不停蹄的撲向另一家類似的網路咖啡廳繼續駭客大業。

　　要做的事情很明確，首先要掠奪組織的錢，實體的錢動不了，目標是存放在各個銀行的存款，無論是組織的公共資金，還是組織成員的私人帳戶，這是上千億美金的財富，做為駭客，無聲無息盜走幾個小帳戶不難，然而想一口氣吞下上千億美金，還要讓人難以追蹤，難度就非常非常高了。

　　準備時間用去整個上午，期間倒是沒什麼好說的，我專心寫程式，宮野志保專心處理組織的資料，兩人各忙各的，甚至連交談都沒有。趕在中午飯點之前，我終於檢查完所有程式碼，轉頭見她仍全神貫注的審視資料，我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志保。」

　　宮野志保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來：「什麼事？」

　　我：「妳那邊還需要多久？」

　　宮野志保：「差不多了，怎麼了？」

　　我：「我這邊準備開始轉移資金了，當轉移結束，我想就把資料公開，否則容易被模糊焦點。」

　　「嗯。」宮野志保應了一聲。「我不記得允許過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表情微僵，訕訕的說：「抱歉，是我自作主張。」鼓起勇氣，我問道：「我真的很喜歡妳，請問我是否有榮幸直呼妳的名字呢？我想做妳的男朋友。」

　　宮野志保目光冷冽，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盯著我。我到底是個理工宅男，近距離對視，只覺心臟怦怦亂跳，她身上誘人的甜香更是令我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宮野志保終於微啟朱唇，輕輕吐了聲：「嗯。」

　　「妳……答應了？」我很是意外，不由得再次確認。

　　「嗯。」宮野志保雪白的肌膚羞成一片粉紅色，她將頭別到一旁，留給我一頭漂亮的茶金色和白裡透紅的後頸。

　　為什麼？傻問題險些脫口而出，幸好話到嘴邊自己意識到問題與氣氛不搭，猶豫片刻，答案已經一片雪亮，理由根本不重要，也不需要。

　　光線昏暗，隱蔽的空間，併肩而坐，誘人的體香，粉嫩的肌膚，溫熱的體溫，逐漸加速的心跳，無數念頭悄然靜止，一幅俗套卻歷久不衰的畫面浮上心頭，抱緊、吻她。

　　心念甫動，想吻她的欲望立刻達到沸點，剎那間口乾舌燥，忘了這裡只是網咖，忘了店員就坐在不遠處的櫃檯前，甚至還有兩三名早起的客人在外面玩遊戲，此時我只有一個念頭，想將眼前的可人兒撲倒，恣意品嘗她的芬芳！

　　墨非定律說，你越不想要的東西，就越容易得到。關鍵時刻，最不想要的理智忽然竄出一絲，而這殘存的理智讓我想起志保選擇接受告白的原因，衝動轉瞬即逝，理智回歸。已經站在最有利的位置，需要這般猴急嗎？

　　這是猜牌賭局，隨著時間過去，覆蓋的牌會一張張揭曉，猜對剩下牌面的機率就會越來越高，現在猜有可能會贏，但是先交往，等真正有了感情之後，我勝出的機率將是百分之百！

　　暗嘆一聲，強行克制住慾望，我用略沙啞的聲音說：「志保，我們還要想一想暫時的化名，這段期間用真名怕是有點危險。」

　　「知道了。」志保背對著我說。

　　看著她可愛的背影，我愈發覺得口乾舌燥，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們去吃飯吧，早餐沒吃肚子餓了吧？有沒有想吃什麼？」

　　「先把事情做完再吃，我想知道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好。」

　　寫程式和做料理有些神似，兩者前置的準備很長，像構思程式碼、梳理邏輯、驗證除錯；燒菜的買菜、洗淨、改刀等，當開始執行的時候，會期待，會興奮，也會兢兢業業害怕出錯，此時我便是帶著這樣的心情開始了全球金融大洗牌。

　　志保好奇的探過頭來看螢幕，我鼓起勇氣伸手搭上她的纖腰，她全身一震，下意識就想掙脫，不過她只是微微扭一下隨即僵住，羞憤的瞪向我。

　　我強行鎮壓自己浮躁的心，附在她耳邊柔聲說：「這是以男朋友的身分第一次抱妳，可以嗎？」

　　志保凶萌的瞪著我，猶豫許久，終於非常緩慢的，動作僵硬的將身子靠了過來。我心花怒放，卻不敢再得寸進尺，老實抱著她並向她解釋螢幕上程式正在做的事情。

　　「這是動態圖像介面，這張世界地圖上每一個紅色圓點都代表一家銀行，這些總共有一千多個，每當資金發生流動時都會以箭頭表示，呃……因為每秒鐘都會進行上百萬筆交易，所以看不清楚是正常的，通常我們不會做圖形介面，畢竟多此一舉。但我想妳會想看，所以這樣比較容易理解，妳看這個，每一行數據也代表一次交易，這數據就很清楚從哪裡流向哪裡，交易金額多少。」

　　志保微微頷首，頭髮摩娑在我脖子處有點癢癢的感覺，她問道：「是亂數決定流向？」

　　我：「是的，不過嚴格來說不存在真正亂數，所以稱作偽亂數比較恰當，當然複雜度設定很高，就算我自己也沒辦法還原。結果是開始就決定好的，中間經過的所有帳戶最後金額都不會變，這張清單上列有200個帳戶，這是我們的，這裡是帳號和密碼，組織的錢最後全部會轉移到這200個裡面，上千億美金分散成兩百份，每份有……這是多少來著？」

　　志保微微瞇起眼睛：「5億多？」

　　我訕笑道：「對，不過完全一樣怕太明顯，我設定最大誤差是10%。」

　　志保：「這樣交換要跑多久？」

　　我：「嗯……我設定跑兩分鐘，時間長了容易造成系統癱瘓，不過組織的人那麼多，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注意到了，等這跑完就把妳整理好的資料公開，我會把資料張貼在各大搜尋引擎首頁和各國政府的官網首業。」

　　志保想了想：「所以如果順利，組織會自顧不暇，而我們會擁有上千億美金？」

　　「是的。」

　　「那怎麼領出來用？」

　　「其實提款卡製作很簡單，等等買點材料就能做出來。啊，其實也不用，我用這張卡改一改，直接用它領就好。」我從皮夾裡抽出自己的郵局提款卡。

　　志保：「我的卡也可以？」

　　我：「可以呀。改改就好。」

　　聊著聊著，程式很快執行完畢，我開始整理好的資料陸續放到網路上，雖然昨夜下載了很多資料，此時僅需要把罪證和名單上傳即可，其他的細節自然，待全部上傳完，按下「確認公開」按鈕的瞬間，包廂外如同炸彈爆炸似的騷動起來。

　　懷裡的人兒哆嗦了一下，低聲問道：「這樣是不是……做過頭了？」

　　我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安慰道：「沒事，本來就是要天下人盡皆知。現在問題是，我們可以竄改網路上的情資，卻沒辦法消除妳們家在組織裡留下的實體的記錄，組織其他人也會供出妳們，加上組織的資金不翼而飛，政府不可能只出力抓壞人不要利益，一定會瘋狂尋找這筆錢，因此妳和姐姐需要新的身分，妳姐姐那個間諜會幫她處理，妳的想好了嗎？」

　　「嗯……」志保想了想，反問道：「你呢？」

　　「我──寒如幽，以前玩遊戲經常用的ID。雖然寒改成韓國的韓應該是比較常見的姓……不過我還是喜歡寒這個字。」

　　志保挑了挑眉，微一沉吟說道：「墨似雪。這個名字可以嗎？」

　　「好。這兩個名字在網路遊戲上一看就像情侶！」

　　志保半瞇起眼睛，無聲的瞪了我一眼，她本靠在我懷裡，這一扭動，誘人的甜香和溫軟觸感使我終於忍不住用唇瓣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志保全身一震，臉蛋瞬間全羞成粉紅色。

　　「你……」志保吐氣如蘭，我胸口起伏極力克制愈發高漲的欲望。

　　「別動。再動我就真的忍不住了。」口乾舌燥，我聲音又沙啞起來，難怪俗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不是英雄，更加過不了美人關。絕色當前，即便我是半步宗師也難以把持自己的心境。

　　志保很可愛的一動也不敢動，她有些緊張的說：「你、你別亂來，雖然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可是……」

　　「噓……我明白。」我連做幾次深呼吸，漸漸壓下欲火，苦笑著安撫道：「放心，我不會強迫妳，趕快把事情辦好，去吃飯吧。」

　　「嗯。」